本帖最后由 phelex002 于 2016-3-1 00:49 编辑
注意事项: 1、这算是我原创的,还是梦中那个人原创的呢? 2、时代不明,背景不明哦,我猜应该是民国的…… 3、为什么会变成淡绿底色的……是我复制本文的缘故? - - - 石桥上,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再次相约见面了。可此次的情况却和以往大为不同。双方一抬头,相顾无言了片刻,谁也不能像过去,随意地打开话题。女子的长兄面庞轮廓消瘦,但面容整洁;头戴一顶漆黑高帽,身穿深灰皮大衣,宛似一名栉风沐雨后凯旋归来的游子。
他那深邃的眼神饱含着他所见过的所有东西——人、物、事,黑和白,善与恶,种种经历搅浑在一起,凝成灰色的眼眸,浊得深不见底。他先是放眼望向那潺潺细的河流,水上粼粼的光影拨动着双目,也透过双目拨动着内心。
妹妹与他并肩站在一起,甚至不在意手肘挨着了手肘。他望着微皱的河面,不知在想什么,她也学着望起江面。为了兼顾挡风和仪表,她亦有戴帽子,不过是花边圆顶帽,是前卫的外国姑娘才会不顾周遭目光而戴的怪诞装饰;为配上西帽的风格还特意留了短卷发。从旁人的角度低垂双目俯视过去,帽檐下露出精致的侧脸和两抹紧闭的红唇,几束弯曲的发丝有如那般花开出篮的淘气。仅仅侧脸,就能让人联想起高挂大堂的西洋油画中的女主角。
孩童时期,两人在此地玩耍;懵懂之年,两人在此地看烟雨;学生时代,两人在此地互诵诗歌。成人之后,两人已各奔东西。脚下的石桥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翻修,洗掉了路人的足迹,换掉承载着记忆的砖石,却无法磨灭由此地萌生的感情。
长兄一直没有移开望向江河的视线。她内心躁动,表面沉默,但却亦不倦地望着江面,试图去感受并肩男子心中所想。然而两人经历大大不同,一个曾在法兰西留学读书,一个为生意跑遍大江南北;一个天真无邪,一个饱经沧桑;一个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,一个是历经江湖五味的商人。除了那血缘上的微妙关系,似乎世间上再无能够将这两个风格迥异的人绑在一起的羁绊。
不,或许还有。人世上有如此一种怪妙的东西,或者可以将其称作魔法,并蕴含一股神秘的魔力。这种魔法,自古以来深受中外文人斟酌和歌叹,或甜,或酸,或为其哭之笑之,或悲之喜之,甚至以此为中心演绎成部部佳作,编织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蝴蝶之恋,交错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不幸悲歌,林林总总凝聚成一条文学长河。然后在这千百年间,人类最终完全认清了这种情感,并且不约而同地呼喊出它的名字:爱。
在平凡如这对人的心目中,却是另一番定义。叫矛盾、禁忌或许更为合适。正如这个人们望着未来却被过去束缚的时代,接受革新却又被传统禁锢的时期,这个中西交糅不清的年代。
长兄终于收回了视线。这次沉默对于两人来说已经够长,也够罕见的了。他不知在酝酿着什么话语——妹妹揣测出不祥的感觉。从小,她的哥哥一有什么难以说出来的话,就会像今天一样犹豫好半天。这时就往往会让妹妹焦躁万分,自认为做错了什么,惹来他的生气。
长兄悄悄站离了妹妹半分。“以后咱俩还是不要走太近的好。”
“什么?为什么?”
我俩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兄妹。中国传统太腐旧,观念太落后。为爱不需过多在意世俗人的目光。爱情该不分界限。她准备了诸多理由说服对方,每一条似乎都很充分、在理,毫无破绽。
纵使在商业谈判上巧舌如簧的哥哥,一旦换在妹妹面前,便会重回年少那副含蓄模样,只说出只言片语。“燕君她醒来了……需要人照顾。”
然而,哥哥这句回答,让她一早想好的诸多理由都派不上用场,并付诸东流。刚才提到的女人,正是哥哥的未婚妻。
“不就一个精神病人。”但她懂得说话分寸,不敢如此直白道出,只能在内心嘀咕。她不明白哥哥为何要和一个疯癫的女子订下婚约。家族规矩有言,婚约一成,势必执行。可是……那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,一个身处疯癫世界、一个则是身处正常世界的人,怎么想都不可能有共同的语言,更不要说生活在一起。
“那她的情况有好些了吗。”
哥哥故作轻松地回答:“尚好。今后每日固定的探病时间要从中午一点起。她忘记了过去我的所作所为,但却记得我这个人,并且把好的回忆都留在脑海。听医生说,每晚睡觉她都要抱着我曾买给她的娃娃,才肯入睡。真像个小孩子。”哥哥露出欣慰的笑。
那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,怎么想都不可能生活在一起——妹妹如此坚信这个看法。她要劝说哥哥从过去中解脱出来,所以在脑际迅速回想起发生过的故事。妹妹清楚记得,是燕君先狠心离开哥哥,后又故作可怜回到他身边,接着依然远走高飞,销声匿迹。半年前他俩再次在本国相见,燕君已患精神失常。
可是,哥哥却说自己对她有愧。还说,不仅是愧疚,还是罪孽。他对过去只字不提,却一直如此强调,仿佛会给他带来慰藉。饱读文学的妹妹在想:如果拿《飘》作比喻,那么他是瑞德,燕君就是斯嘉丽;若换做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,他是沃伦斯基,她又像安娜。可以说种种悲剧故事中,都有这俩人的影子;不同在于,他俩还没有走到解脱悲剧的结局。
她闭上了双眼。哥哥曾经伤害过燕君;如今又因为一个决定,伤害了自己的妹妹。
哥哥循规蹈矩,妹妹叛逆无常。这是亲人对这对同父异母之兄妹的评价。
而这回,她要妥协。
“我们可以一起照顾她。”她极不情愿地挤出了这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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